<button id="4ka8u"></button>
<code id="4ka8u"></code>
  • <button id="4ka8u"></button>
  • <button id="4ka8u"><input id="4ka8u"></input></button>
  • 小說您現在的位置是:湖南作家網>文學閱讀>小說

    零意義

    來源:周實   時間 : 2014-08-18

     

    分享到:

      一

      海面上的那只小船,在黎明的晨曦之中,變得那樣美麗虛幻,仿佛載著燦爛的光線,從那遙遠的星球而來,那顆不為人知的星球。  它要預示我什么?  那么多變形的手指,那么多眩暈的高燒,那么多背叛的友誼,那么多無夢的大床,那么多愛過了的而又忘記了的女人,那么多了不得的而又油膩膩的男人,那么多干涸的青春,那么多萎縮的肌肉,那么多凹陷的胸膛以及牙齒掉落的嘴巴和那空洞而又睜著不肯放下眼簾的目光。  它要告訴我什么?   這里是地獄而且永遠沒有救贖。這里是天堂那就永遠不用救亡。這片土地如此廣大都已被人踩得平坦,水泥一般,結結實實,空氣也成了固態的廣場。身體卻成一種氣態,散發無限抑郁的憂傷,給人酸得咬牙的痛苦、渾濁、辛辣、朽爛、骯臟。  它要警醒我什么?  血液在我血管回蕩,一波三折,曲折循環。雨滴在那檐邊破碎,落到地上,成了泥漿。地平線都模糊了,人們再也看不見島嶼。看見的大海也非大海,看見的高山也非高山,太陽也不再是太陽,只有汗水從那額上,流進疲憊青黑的眼眶,沖刷視網膜上的夸張。  它要懲罰我什么?  呵,我的頭痛,我的頭痛,我的眼球后面頭痛。我是不能囚禁的生物,我要森林河流空谷。我要天空,我要清風,我要好多好多的氧氣,否則,隨著我的頭痛,我的好多好多的思想還沒出生就已死亡,我的好多好多的感情剛剛萌芽就會彌散。我從前夜的宿醉醒來,踩著滿地的玻璃碎片,咔嚓,咔嚓,血流一地,挪向那個遺忘了季節失去了紀年似乎永遠永恒的海灘。  船總偏離航向而去。

      二

      隨他們把我的履歷放在高倍聚光鏡下,看清我的真面目吧——就怕他們仍看不清。他們的面孔那么年輕,脖子卻是出奇的衰老,全是松垮垮的皺紋,還有一點皮革的味道。  他們問我認識他嗎?我說好像認識的,卻又好像不認識。透過現實的滾滾塵埃,穿過回憶的層層迷霧,我看見他,躺在那里,躺在那座山巖上,求我留在他的身邊。灰塵不斷地飄下來,飄下來,飄下來,落到他的臉龐上,落到他的眼皮上。  那是山風吹老的他嗎?好像一個古代的農夫,也像一個現代的農夫。那是河風吹老的他嗎?好像一個古老的船夫,也像一個現代的船夫。那是海風吹老的他嗎?好像一個古老的漁夫,也像一個現代的漁夫。樹的倒影在那水中,顯得那樣東倒西歪,仿佛仍是驚魂不定,像是水下剛剛刮過百年不遇的一場風暴。  往日的積淀,寧靜的積淀,過去的孤寂,孤寂的往日,依然殘留在這個房間,好像就靠在那張椅上。過去沉入黑暗之中,過去就是一片黑暗。我總喜歡凝視黑暗,喜歡久久凝視黑暗。我還喜歡凝視光明,而且喜歡光芒萬丈,甚至不怕光芒刺眼。  這么快,就忘了?是呀,這么快,就忘了,就這樣溜之大吉了,就這樣無影無蹤了。仿佛在這一秒之前,他還與我一起密謀,一起斟酌,一起策劃,他還與我親密無間。涌到沙灘上的海水已經精疲力竭了,它們懶懶翻卷回去,就像鏡頭正在放慢。  什么時候,我的未來,才是真正的光明一片,才是完全的一片光明?相信波浪嗎?作為一艘船,我總向往我的波浪。誰是我的波浪呢?誰是我這艘船的波浪?身在某個刮風的夜晚,你耳朵里聽到的,當然要比看到的多。有東西從頭上掠過,我聽到了呼嘯的聲音。這些聲音向我報告,四面八方都有眼睛。  人人都有自己的幸福,這幸福別人沒有的。人人都有自己的痛苦,這痛苦別人也沒有的。人人都有自己的快樂,這快樂別人也沒有的。人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這秘密是你自己的。  每一次的回顧張望都像一次回光返照,讓我看到我的前面似有什么正在等待。在等待的是什么呢?是春天?就像人們說的那樣。可是,春天到來之前,還有一個寒冷的冬天。  審問的眼睛轉向門口,像又竊聽到了聲音。那可不是房里的聲音,而是從那遙遠的過去,或者未來發出的聲音。這聲音,沙沙的,比雪柔,比雨輕,就像一縷縷的光線,正從窗前悠悠路過。

      三

      身后,猛地,響起聲音,像從遠處傳過來的,正在非常迅速逼近。這聲音是人發出的,但又不是人發出的。這聲音是動物的,但又不是動物的。這聲音是哪里來的?是喉嚨里發出的嗎?開始聽到自己心跳,冷汗順著脊梁爬下。  咆哮——越來越清晰了。現在,離它已不遠了。不管它是什么東西,它都跑得越來越快,整個大地都在震動。真盼自己能飛起來,徹底擺脫它的追擊。  突然,一切,又停止了,好似猛地開始一樣。停下腳來,仔細傾聽,沒有,沒有,沒有,沒有,什么都沒有,一切都死了。是耳朵被損傷了嗎?被那咆哮震聾了?靜謐讓人毛骨悚然,不知什么會接下來。  是迎戰呢?還是逃離?只有適者才能生存。自己究竟適合迎戰,還是比較適宜逃離,這還真是一個問題。  開始了行動,動作很迅捷,求生的欲望如此強烈,所有的努力都是為了能使自己生命延長,哪怕就是心肌梗死也比死于利齒要好。  咆哮聲又響了過來,腳步聲又轟隆起來,不斷逼近的那個身軀帶起陰風透骨而來。骯臟的氣味,死亡的氣味,腐敗的肉體發出的氣味,熏得他的五臟六腑,連膽汁都吐了出來。  終于,看到光亮了,希望就在前面了,可怕的聲音又停止了。他低下頭,他抬起頭,竭盡全力向前沖去,全身沖進光明里了。那些氣味,也像風逝,全都消失,干干凈凈,猶如不曾有過一般。  他停下來,舒一口氣,忽又覺得四周光亮。樹在抖動,戰戰兢兢,他的心跳停止了。他看見了一雙眼睛,一雙閃閃發光的眼睛,一雙虎視眈眈的眼睛。他所看見的所有光亮,都是來自這雙眼睛。這雙眼睛瞇了起來,光亮也在集中收攏,仿佛就要發起攻擊。  他凝固了,無法轉身,那種令人作嘔的氣味又在向他籠罩下來。他看不見身前身后究竟是些什么東西。時間停止了,空氣也僵了,整個大腦一片空白,眼前也是一片空白。他怎么都看不見它,只能聽見它的呼吸,粘滯,沉重,轟隆起來,惡臭也在開始閃亮,五顏六色,淹沒了他。  他想逃,他的腳跟扭動起來,他不能在這里發呆。他不能讓這種等待如此折磨他的靈魂。然而,就在這一瞬間,他的腳腕被扼住了,他的那顆停跳的心臟從心腔里蹦了出來。一聲無法喊出的尖叫卡在了他的喉嚨里。

      四

      這么久了,那火依舊,還在腦海前方燃燒,所照亮的全是死人,一些死去者的遺容。  淹死的,打死的,捅死的,掐死的,槍斃的,或者車子壓死的,以及履帶碾死的,還有井巷活埋的,當然也有躺在床上安安靜靜死去的——全都轉換成了照片,嵌在精致的黑鏡框里,掛在雪白的大墻壁上,與那看不見的偉人,活在我們心中的偉人,點頭示意,交相輝映,而偉人則排成——X,X,X,X,X——由點形成線,由線合成面,長時間地凝視對方,不信任地互相打量。  打量什么呢?當然是人臉,戴著各種面具的臉: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胖的,瘦的,美的,丑的,不美不丑的,不胖不瘦的,不男不女的,不老不少的,格外正經莊重嚴肅,相當狡詐甜蜜溫柔。火光跳躍著,斜著照過來,照到面具上。面具隨著火光變化,所有的都不一樣了。不變的是盲目自信,炫耀謎一般的篤定。  “你好”——“你好”——互相握手。四面八方,都在握手。到處都是尷尬的微笑,甚至和藹可親的微笑。到處在招手,打著手勢說:“回頭見”——“回頭見”——“老地方”——“不見不散呀”——“見了也不散”——隨著火機的清脆打響,煙圈裊娜地吐了出來,香味刺鼻地彌漫開去,快速的目光,仍在巡視:誰到了,誰剛到,誰還沒有到。  站在展廳的門前階上,人人值得特別介紹。這個不是光影大師,那個就是色彩專家。我們生活在光色時代,其他感官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眼睛,能夠穿透面具的遮掩,看到光與色的本質以及所有隱喻的花樣。  感覺有風正在襲來,那火,還在那里燃燒。  起火了——起火了——起火了——我的心聲由低到高,周圍頓時一片驚慌。火焰舔到展廳頂上,灰燼如雨灑落下來。風為火苗打開通道,火似旗幟風中飄揚。所有的面具都在搖晃,顯出眼睛,露出嘴巴。很多的嘴巴都在嚎叫,不是呼喚,更非吶喊。  嚎叫中有兩個面具,似曾相識,貼了過來。一左,一右,一老,一小,將我帶離火的現場。黑色的風衣就像煙霧,捂住了我的呼吸的鼻腔。    五

      嚎叫是在入夜時分突然哇地一下發生。嚎得就像一條老狼面對一輪孤月初升。啊-啊-啊-啊——我要回家……嗚-嗚-嗚-嗚——我自由啦……   立即就打針,就像關閘門——迅速地注入,阻隔了神經——每當嚎叫一旦響起,除了打針,還是打針。因為總是這樣嚎叫,不阻隔就叫個不停。  啊-啊-啊-啊——我要回家……嗚-嗚-嗚-嗚——我自由啦……   仿佛是被閃電擊中,神經,爆炸,有如雷轟。麻木的軀體蘇醒過來,渾身的血液似火升騰。滋-滋-滋-滋——從里到外,把那血管燒得通紅。  接著是固定,人全不像人,跳躍,撕咬,掙扎,呻吟。最后,終于,捆在床上,任那淚水流得無聲。  然后是昏睡,睡-睡-睡-睡-睡——藥物注進每條血管,甚至每根末梢神經。生命的中樞就此阻斷,興奮的感覺就此壓抑,嘴巴也被無形的膠帶完完全全封閉起來,直到徹底沒了嘴巴。  所剩下的只是想哭,眼眶時時被淚浸濕。心臟軟得像塊肥皂,一點,一點,水中消蝕。罪惡感也像座大山,一分,一分,壓迫下來,驅使你想翻腸倒胃,坦白——暴露——你的一切。  你的一切是什么呢?你已基本不知道了。你的思想已被偷換,你的感覺已被掉包。你就像是一個幽靈,這么樣的干枯黑瘦,只能面對四堵墻壁,只能從這一堵墻壁走向另外一堵墻壁。  你太焦灼,躁動,不安。你太貪圖自由的美麗,你太向往空間的闊大。你本應該克制自己,應該旁觀,應該等待,應該壓抑自己的欲望。可是,你不——偏要吶喊,結果也就變成這樣——要在這里結束一生以及你的可憐的一切。  我真想要抓住你呀,卻又害怕抓住你。我怕我的這么一抓,就會抓斷你與世界這最后的一點聯系。我總希望——只能希望——你就這樣——走呀,走呀,走到所有日子的盡頭,世界就會發生奇跡,就會真的變得闊大,變得對你美好,美麗。  然而,希望只是希望,往昔已經不能召回,不能重新——擁有,返回。你的嚎叫,你的跳躍,你的撕咬,你的掙扎,你的呻吟,你的昏睡,只能掩蓋你的嘆息。你總這樣哭哭啼啼,尋找你那失落的靈魂,似乎天天都在訣別,發出你那譫妄的囈語。  這些囈語不是你的——是你為他人準備的。你已沒有能對親人表達自己心聲的話語。你的話語只是需求——是這世界對你的需求。于是,你就跑進廁所,從膀胱里擠出幾滴。

      五

      以前的噩夢——黑暗中降臨,現在的噩夢——光明中升騰,今天早上的這輪日出就沒凈化我的靈魂。  昨夜,一輪明月升起,燒在我的窗戶上空。貓的剪影,喵嗚,喵嗚,在那窗臺上面火紅。還有房門,時閉,時開,居然沒有一點響聲。  房門開時,夜就亮了,亮得如同白晝一樣,他就站在那白夜里——全身黑得閃閃發亮。  “交出來吧”——交出什么?  “你知道的”——知道什么?  “要我說嗎”——那你說吧。  “我說出來,你就完了!”   完了也就完了吧,你說我有什么辦法。我真不知他要什么,也不清楚我有什么。是要我的肉體嗎?肉體誰都不要的,肉體終會腐爛的。腐爛的肉體,上帝不要,魔鬼自然也不會要。  那么,只有靈魂了——“呵,不要,不要,也不要,你的靈魂,我早有了。很久很久很久以前,你的靈魂就丟失了。我的專裝靈魂的口袋已經裝得滿滿的了。”   那么,你要什么呢——“交出來吧,你明白的”——我又明白什么呢?我只明白,我出生時,聽說上帝已經死了。  新的世紀已經開始,新的人類已經誕生,新的戰爭即將爆發,新的格局即將劃分,新的尼采正在撰寫什么新的《……如是說》,新的馬爾克斯先生也有新的《百年孤獨》,還有新的羅貫中在寫新的《三國演義》,還有新的曹雪芹也有新的《紅樓夢》。  那些已經老去的天使,已如秋葉紛紛飄落。上帝既有誕生之日,也就會有死去之時。就是魔鬼,如先生——你,也是一樣,概莫能外。  他驚訝地凝視著我,好久好久默默無聲,就像望著一位天神,正在轟轟隆隆誕生。

      六

      這是一個古老的故事,他的臉上滿是怒容,聲音短促,尖銳,刺耳,閃亮的長劍握在手中。我想勸他稍安勿躁,他卻已經出手了。  他的動作果斷,流暢,毫無滯礙,一氣呵成。首先砍斷了我的手腕,然后貫穿了我的喉嚨,接著就是劍鋒一轉,削下了我的這顆腦袋。  我的身體向前踉蹌,丟下眼光茫然的頭。我想盡量跑得遠些,結果還是一歪——倒地。鮮血從我頸部濺出,腳卻一點不覺異樣,仍在地上使勁刨著,垂死掙扎,竭盡全力。  我的頭臥泥濘之中,心思還在轉個不停。頭的背后是條江水,江邊聳著座座山峰。頸的殘根向后扭去,想再仔細看上一眼,然而,頭卻無法轉動,只能任憑視線延伸。  視線所及,仍是頭顱,一些同樣砍下的頭顱。面目雖然各不相同,卻是同樣臥在泥中。脖子也在同樣流血,眉頭也是同樣緊鎖,嘴唇也是同樣張開吸入最后一口空氣。  生命還在拼命加速沖向某個珍貴記憶,只有靠著記憶馳騁才能越過流水山地。山地之上,風景迷人,所見人臉也很美麗。歷史就是這樣演變,步入種種神秘傳奇。  隨著眼的余光延伸,馬路,傾斜,像條纜繩。水溝,階石,圍墻,屋頂,大樹搖曳,晃動云層。天空中有一只小鳥,似乎正在穿過陰霾,同時卻又悲傷喜悅,短暫永恒,懸在半空。  你能讓那晨曦涌現,再加一條地平線嗎?  腦子里面塞滿話語,叫也沒有半點聲音。  一切好像全凝固了,所有歲月,都凝固了,即使千人萬人來往,世界也是無動于衷。  然后,如此,日復一日,接著,又是年復一年,直到感覺完全消失,直到思想飄散如煙。  這是人所說的死嗎?一個用劍創作的滅亡。這個夜晚,平安無事,看上去也非常平常。

      七

      隔壁的公雞正在打鳴,遠處也在敲響晨鐘,他們拖走我的尸體就像拖走一袋垃圾,凡是聯想傷害的痕跡全都抹得干干凈凈。  今后若是碰到他們,我該如何打招呼呢?還是先前那樣忍著?無可奈何?勉強笑著?  整個腦殼昏沉沉的,耳朵里面滿是誘惑。只須接受這些誘惑,我就能夠好好生活。可是,我卻不肯入伙。  我的尸體在垃圾中,痙攣,抽搐,不成樣子,就像一個可恥的傷疤,不好讓人看見的。  可是,誰又看得見呢?恐怕誰都很難看見。身處光明透亮的時刻,是看不見黑暗的。  當然,即使被人看見,也不要緊,也莫作嘔,只要我的膿呀,血呀,沒有流到你的門口。  我該如何向前走呢?我問自己,有點困惑。  我真想向某人訴說,卻又不知如何訴說。難道真會有個活人愿意認真聽我訴說?除非是在死人的世界,哪個瘋子,會聽我說。  我已習慣假丑惡了,當我面對真善美時,我真不知如何開口,我真不知如何動作。  日子就這樣逝去了,隨著實現不了的希望,以及實現不了的諾言——晝夜輪換著,黑白顛倒著,聲音在陳腐,云朵在霉爛。  無聊的日子數不勝數,已說不出準確日期。理智也和感情一樣,渾渾噩噩,模糊不清。  讓他們裝腔作勢去吧,我已沒有時間猶疑。無論怎樣的游戲規則到游戲時都會偏離。無論多么大的輸贏與我又有什么關系?在一個謊言橫行的領域,信任沒有立足之地。  自從火化的那一刻起,我就開始討厭鮮花。人們送來那么多鮮花,讓我看見花就想吐(還是有人發現了我,發現者是一位姑娘,一位不管白天黑夜都在撿著垃圾的姑娘)。  從此,我就無名無姓,開始另外一種生活,每天早晨,面對鏡子,卻無辦法看見自己。    九

      奄奄一息,他,躺著,窗外是我熟悉的夜。窗下,街道白雪皚皚。道旁,大樓靜靜矗立。燈光,顫顫巍巍的,映在他的慘白的臉上,若是沒有蓬亂的胡子,他的面龐和枕頭就要白成一片了。  他默默的,安詳,躺著,就像受了致命之傷。他的胸脯突然挺起,胸腔里面咕嚕直響。血沫,鮮紅,冒了出來,從嘴角邊,從鼻孔里,這一時刻——會過去嗎?過去了——就回不來了。  那——是什么地方呢?心里——黑暗展示出來。那——是他跟另一自己——黑暗中的自己交戰,那——是他跟自己拼刀,那——是他朝自己開槍,那——是黑暗在黑夜中,肆無忌憚,反復無常。  黑夜再長,也會終了,黑暗卻是廣闊無邊。即使心像太陽升起,眼睛也難看見亮光。黑暗中有無數噩夢,每一個夢都是絕望,每一個夢都渲染著一種絕對黑暗的黑暗。  就像一下掉進深淵,就像在爬一座大山,這山比他先前爬的,要高,要陡,要險,要難。他的身后長出翅膀,托著他向山頂飛去。這時,他才清楚看到——先前爬的——都是土包。  然而,這時,黑更黑了,他又再次落入深淵。唏噓,無奈,迅速傳遞,好似謝幕之后的嘆息。十字路口,風在吹來,四面八方——呼呼,吹來。吹起雪花,形成風雪,一陣一陣的暴風雪。  暴風雪中,無影無蹤,大街上也空無一人。處處為家,處處無家,眼前只有八卦中心。流言就像一群白鯊潛入他的狹窄的腦海,在這不堪忍受的深夜,反反復復,鼓動魚腮。  誰不想做光明之子?可惜,只有路燈昏黃。昏黃,一點接著一點,漸漸消失在那遠方。誰愿到那遠方去呢?遠方只有雪路茫茫。路上,雪坑,一個,一個,你只能說終點不詳。

      八

      可否看清你的筷子究竟夾著什么東西?看不清,不要緊,吃就是,有什么都只管吃。只是不要抱怨寒冷,不要豎起黑色衣領,不要摟著干枯的脖子,不要吻著豐滿的胸脯,這些都是浪費時間,你還是要一日三餐。  一個命題若非必要,自然也就沒有意義,有也只能哲學地說接近于一種零意義。  零意義是什么呢?零意義是生存。生存又是什么呢?生存就是鉆山洞。  我們鉆山洞,山洞里有燈。我們在山洞里吃吃喝喝,我們在山洞里進進出出。我們隨意地廣交朋友成為一群烏合之眾。我們走上了聰明之路,我們發現了一條近路。  我們清晰地感覺到他們已經出動了,剃著板寸,四肢發達,年輕,英俊,蠢頭蠢腦,在那些報紙碎片中間,在那些雞毛蒜皮中間,翻揀著幾個避孕套,分析著公正不公正,以及效率以及自由以及民主以及專制。  他們太暗淡灰白了,暗得就像一個影子倚在墻角找著樂子,灰得就像一群醉鬼正在抱著燈柱親嘴。他們在洞外的夜里嗚咽,瞪著眼,齜著牙,感到莫名其妙的重壓。他們的唇邊掛著口水,風也無法扭曲吹斷。  他們是精神分裂癥者,我們自己好像也是。時間的垃圾滲著烏血,腐肉也在掙扎呻吟。還有皮膚,也已松弛,不動聲色,暗暗燃燒,就像墳塋蓑草連片發出螢火蟲的冷光。  一個個都成了大王,鋼鐵大王,餐飲大王,棉花大王,油料大王,塑料大王,電信大王,先前的倒爺和那跟幫和那無數的幕后黑手,還在瘋狂地跑馬圈地,還在貪婪地占山為王。  腿上的肌腱像蠟在化,窟窿里也有膿在流,騙子還是那個樣子,你又怎能善罷甘休?  披著外衣的各級領導戴著各種現代的面具,古老的怪臉都綻放著各種流氓地痞的習氣。  骯臟霸蠻邪惡陰謀經過重點大學的培訓,也脫胎成道貌岸然,成了孔孟,成了堯舜。  所有的一切都廉價了,即使再貴,也廉價了。所有的一切都在逃稅,躲躲閃閃,藏進錢柜。錢柜里有大補的藥品,錢柜里有致幻的毒劑,錢柜里那得意的顴骨堆滿支離破碎的笑容。  完整的是套套酷刑,精神的,肉體的,使受刑人感覺到已經絕望無助的,使受刑人感覺到自己罪有應得的,使受刑人認識到自己只有低頭臣服像條狗在地上舔著,再也不敢抬起頭來,才有可能獲得出路。  無意識的強迫催眠使多少人上了賊船。  世界就這樣被人改變,人生就這樣被人改變,唯有逍遙赤身裸體像條爬蟲變也不變。還有什么好變的呢?再變也是一種蟲變,再變也難飛黃騰達使變成為一種龍變。  龍變又是什么樣子?除非你有龍的基因,除非你能偷偷克隆,除非你能讓這天地一齊為你作證說明你是龍的真正傳人。  龍的爪子被割傷了,龍的尾巴也被割傷,龍的喉嚨也曾割傷,亦曾一度不聲不響。  我為什么這樣說呢?我想我也無法說明。我只能說就是條蛆也能鉆進人的肝臟長得很大變得聰明。然而,即便就是如此,美食家們依舊無畏,依舊會說蛆肉鮮美,而且鮮得無法形容。  呵,可卡因呀可卡因,注射過后,你能聽見自己體內流動的聲音以及凍成冰川的聲音以及凍成冰山的聲音。  未知的過去,展現的未來,也會趁機在此相會,利用夢境,利用記憶,向人兜售虛幻之水。  某位白發蒼蒼的老人也會蹣跚地走下山來,賣弄烏托邦的權術和他爛熟了的鬼胎。  我們是否永遠都難擺脫他們蝕骨的陰影?  當我擺脫他們的時候,我只覺得我的生命全都變成僵死的話語,我的愛人給我的禮物也從我的懷中消逝,我所居住的那個山洞也成為了一個展廳,里面充滿了裸體的男女以及青春期的私語。

    湖南省作家協會 | 版權所有 : 湘ICP備05001310號
    Copyright ? 2005 - 2012 Frguo. All Rights Reserved

    色综合蜜桃视频在线观看,成人毛片免费观看视频,免费看大美女大黄大色,日韩精品亚洲一级在线观看
    <button id="4ka8u"></button>
    <code id="4ka8u"></code>
  • <button id="4ka8u"></button>
  • <button id="4ka8u"><input id="4ka8u"></input></button>
    • 主站蜘蛛池模板: 性色av无码一区二区三区人妻 | 亚洲另类春色国产精品| 99在线国产视频| 激情小说亚洲图片| 天天舔天天干天天操| 免费在线公开视频| www.夜夜操.com| 窝窝社区在线观看www| 好吊日免费视频| 人人爽人人爽人人爽人人片av| 亚洲成色www久久网站| 97se色综合一区二区二区| 欧美疯狂性受xxxxx喷水| 国产精品自拍亚洲| 亚洲人6666成人观看| 色综合久久天天影视网| 暖暖日本免费在线视频| 国产又污又爽又色的网站| 久久不见久久见免费影院www日本| 草莓视频在线免费播放草莓视频在线免费播放 | 欧美日韩亚洲国产精品 | h小视频在线观看| 激情内射亚洲一区二区三区爱妻| 在总受文里抢主角攻np| 亚洲欧美一区二区三区图片 | 亚洲AV无码专区国产不乱码| 黑白配hd视频| 新97人人模人人爽人人喊| 午夜视频免费观看| Channel| 欧美无人区码卡二三卡四卡 | 欧美午夜精品久久久久免费视| 国产熟睡乱子伦午夜视频| 久久人人爽人人爽人人爽| 美女扒开胸露出奶乳免费视频| 小说专区图片专区| 亚洲欧美日韩国产精品久久| 日本片免费观看一区二区| 日本一本一道波多野结衣| 十六以下岁女子毛片免费| 99久久免费只有精品国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