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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紅建:馬桑樹兒搭燈臺(第一曲第三章)

    來源:   時間 : 2017-0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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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座紅軍紀念館,我看到過一種票。約10公分長,8公分寬,面額100斤,為棉麻紙質,木刻版印刷,紙色發黃。

      這種票叫“紅軍借谷票”,借谷票正面四周有麥穗和花紋邊飾,上方繁體隸書有“中華蘇維埃共和國借谷票”“干谷一百斤”字樣。中間有半圓形紅軍戰士持槍舉旗沖鋒陷陣的圖案,兩旁印有“瑞京縣”(1931年11月7日,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臨時中央政府在瑞金成立,并把瑞金定為首都,瑞金隨之更名為“瑞京”)3個字。下方有兩行小字“此票專為一九三四年向群眾借谷充足紅軍給養之用”,落款為“糧食人民委員陳潭秋”,并蓋有其本人印章。

      無疑,這枚“紅軍借谷票”,是珍貴的革命歷史文物,難得一見。同時,這張借谷票,既充分反映了當年紅軍的風雨歷程,也體現了紅軍軍紀嚴明、秋毫無犯的精神風貌和軍民唇齒相依的魚水之情,是不可多得的革命傳統教育的實物教材和黨史紀實資料。

      在桑植,紅軍嚴守紀律,不打人、不罵人、不拉夫、不擾民,說話和氣。百姓在白色恐怖中,冒死支持紅軍的故事,依然生長在當地百姓的記憶中。

      在晚田峪村喻家灣組,我見到了百歲老人熊廷茂。老人雖然一百零一歲了,但身體還不錯,行走自如,愛抽煙,還喝點小酒。老人抽著煙,把我帶到了那個艱辛的歲月。

      熊廷茂老人說,我有一個同學,是小學同學。他叫喻吉成,離我家也就里把來路的樣子,兄弟三個,他排行第二,所以我們都叫他老二。我家兄弟四個,我排行第四,他們都叫我老四。在學校,我與老二玩得來,課間或是放了學,我們就經常一起玩。上山砍過柴,下河捉過魚,有什么好吃的,都互相留著,有什么心里話,也互相說著。

      一天放學后,老二把我拉到樹林里。老二問我,去不去當革命軍?我說,什么革命軍?老二說,工農革命軍,是洪家關的賀胡子領導的。我有點猶豫,說,這個我做不了主,要問我老兒和我娘。老二說,去吧,我大表哥說了,工農革命軍是專門打土豪劣紳的,是站在窮苦老百姓一邊的。我說,我們才十二歲,這么點年紀,人家革命軍要嗎?老二說,我大表哥說了,革命軍里有童子軍,都是小孩。我大表哥還說,大家在一起挺好玩的,一起吃,一起住,一起念書,一起站崗放哨。有吃有住,我們還能天天在一起,多好啊!我覺得很奇怪,問道,你老兒同意?老二說,同意,他還說,工農革命軍是專門打壞人的好人。回到家,我就對我老兒說,爹,我不想念書了,想跟著喻家老二一起去干革命軍。我老兒瞪了我一眼,說,你現在年紀還小,好好念你的書,不要想那么多。我說,那人家喻家老二怎么能去呢?我老兒說,人家是人家,你是你。我說,我們有什么不一樣嗎?老二說,革命軍是專門打土豪的。我老兒說,四娃啊,不是你老兒不讓你去。他說革命軍是打土豪的,別人還說革命軍是土豪呢。這個革命軍真要是土豪,專門干壞事,可就把我們熊家的聲譽給毀了。我們熊家可是正經人家,從不干偷雞摸狗的事。聽老兒這么一說,我就把這個想法收了回來。

      很快,老二就當童子軍去了。背著個小包袱,駐著根棒子走的。走的時候,我和老二在學堂后面的樹林里聊了很久。最后,我們抱著大哭起來。

      熊廷茂老人說,大概過了三個月,老二回了一次家。老二跟我說,去吧,當革命軍去吧,這真的是一支好隊伍,不是土豪,也不是土匪。在那里,不僅管吃管住管穿,還教我們學習和打槍。革命軍的領導都有文化有見識,還有的上過黃埔軍校,都是好人。去吧,背著你老兒偷偷去,他拿著也沒辦法。老二還教我唱他在童子軍里學的《工農革命軍歌》,現在我還記得很清:

      我們工農革命軍,都是受苦人/拿起斧鐮和刀槍,團結成一心

      槍尖對準反動派,沒收大資本/推翻黑暗舊社會,權力歸人民

      大家快快團結起,暴動有保證/舉起起義大紅旗,殺敵不留情

      一切權力歸勞動,建設新政權/土地財富屬我們,天下均平等

      工人農民要專政,不再受欺凌/當家做主氣勢雄,自己握前程

      我們工農革命軍,志沖半天云/共產主義我們造,大家向前進

      以后,老二再也沒有回過家。他走過長征后,到了延安。他在延安時給我寫過信,但我直到新中國成立后才拿到這些信。什么原因呢?當時國共還沒合作,我老兒就偷偷地把信給藏起來了,怕受牽連,怕國民黨查。拿到這些信,我一打開,看著看著就掉淚了。到了延安,老二也一直牽掛著我,鼓勵我參加革命。我記得他在一封信中就鼓勵我參加八路軍,信的大概意思說:老四,近來忙吧,家里的包谷熟了沒有。我已經到了延安,這里已經成了革命的中心。全國各地的許多有志青年,都來到了延安參加革命,又有許多青年從這里出發,走向抗日前線,打鬼子,保家衛國。老四,我知道你是一個有志氣的人,現在國難當頭,日本鬼子打到我們家里來了,作為中國人,我們不能視而不見,我們不能當亡國奴啊!老四,趕緊走出桑植吧,參加八路軍吧!

      可惜老二還是死了,保衛延安時,被國民黨的炮彈炸死的,他已經當上了團長了啊。但老二的老兒一直不相信自己的兒子死了,他也一直沒到縣上去找,更沒有到烈士紀念塔去找,他一直在家等待,直到死。死的時候他說,見不到二娃回來,我閉不上眼啊。但我去了,去過縣民政局,也去過烈士紀念塔,都沒有看到老二的名字。

      熊廷茂老人說,沒去逮(干)紅軍,我后悔死了。逮了紅軍可能死在外面了,但也值啊。后來,我們喻家灣也住了紅軍。與紅軍打交道后,我更感覺到紅軍了不起。紅軍是真好啊,不像國民黨軍,看到老百姓什么東西好要什么,不給就搶。紅軍特別講信譽,比如借老百姓的食物,打借條,發借谷票,都是超出原來的標準歸還。紅軍紀律像鐵一樣的嚴明,不拿群眾一針一線,不隨便進民房,下雪天,他們寧肯和衣躺在土地上。他們不吃老百姓的飯,即使需要什么東西或吃老百姓的飯都要付錢。紅軍從桑植出發長征時,我們去看了,隊伍很有秩序,三天三夜全部走完。你說紅軍出發時我們送了什么東西給他們,說出來不怕你們笑話,當時家里都窮,想送,但哪有東西送啊。反倒是紅軍送東西給我們,那些扛不動的、拿不走的,都分給附近的老百姓了,分文沒要。

      不過,老百姓是大力支持紅軍的。熊廷茂說,當時紅軍住到我們喻家灣,我們這里樹密,容易受到敵人的襲擊。我們主動把周圍的樹砍掉,有些樹很珍貴,還有些樹年紀很大了,但我們都沒有猶豫。砍了周圍的樹,敵人就不容易偷襲了。一天晚上,有個當地人過來摸(偷)槍,脖子上戴個狗鈴鐺。狗鈴鐺一響,人家以為是狗來了。那個摸槍的人剛到墻邊,還沒進屋,就被紅軍發現抓住了,并交給了他的族人,要族里進行批評教育。但摸槍的人的族人覺得,紅軍為老百姓好,你還去摸紅軍的槍,這是給家族丟臉的一件事,更是家族的恥辱,于是決定把他處決,最后把他綁去“沉塘”了。

      雖然桑植是窮山惡水之地,但這里的人民有情有義,像喻家灣這樣“門口嘛掛盞燈,照在大路上”支持紅軍的故事,幾乎無處不在。

      在田兒啞村巖子峪,我見到了熊朝恩。78歲的熊朝恩非常熱情,一見面就問我逮(吃)飯了沒有。我說,逮過了,逮過了!他說,逮過了,也再逮點,我家有臘肉,湘西臘肉好吃得很哩!

      熊朝恩把我拉到他家前面的山坡邊,告訴我說,這個坡下面有條路,以前還是一條要道。一天,紅軍隊伍經過這里,我爺爺熊石敏非常高興,把家里僅有的幾個雞蛋拿出來送給紅軍,但紅軍不要,笑著一隊隊從我家前面經過。我爺爺對紅軍領導說,你們來得好,你們來得好,替我們窮苦人出氣了。我爺爺正看著紅軍經過,突然紅軍一頭馱著食物的驢子滾到山下。我爺爺立即跑過去,要幫著推驢子。紅軍又說,老鄉,不用麻煩您了。我爺爺不干,他說,那不行,你們雞蛋不要,忙總要幫吧。別看我爺爺個頭不高,但因為從小就爬山砍柴干農活,有一股蠻力氣。于是,他與紅軍一起,把驢子推了上來。雖然這只是件小事,但我爺爺放在了心上。紅軍走了后,他經常跟我們提起,紅軍曾經路過我們家門口,我還幫紅軍推過驢子。我還有一個三婆婆(奶奶),她是做發粑粑賣的,看到紅軍了,她把家里所有的發粑粑拿來,送給紅軍。紅軍不要,我三婆婆非要送給他們。紅軍說,要可以,但要收錢。我三婆婆說,錢不能要,這是送給你們吃的。紅軍說,不收錢,我們就不要發粑粑。我三婆婆說,我到了你們家,你們還不泡杯茶喝,煮個雞蛋吃啊,將心比心啊!無論我三婆婆怎么說,紅軍就是不要,最后還是收了他們的錢。

      熊朝恩說,1949年中秋的時候,桑植解放了。那時,我已經十二歲了,懂事了。那天,我們看到一隊隊的部隊經過我家門口。看到部隊,我爺爺特別興奮,他大聲地喊著,紅軍回來了,紅軍回來了。我爺爺跟上去跟解放軍說話,解放軍的首長熱情地跟我爺爺握著手。我爺爺說,紅軍好啊,替我們窮人出氣。解放軍的首長說,老鄉,我們現在不叫紅軍了,叫解放軍,這次我們不僅解放了湘西,還要剿匪,你們老鄉可要積極配合呀,發現土匪及時報告,打掉土匪,讓你們老鄉自己當家,以后就再也沒人欺負你們了。聽解放軍說要打掉土匪,我爺爺都激動得掉淚了。他對解放軍的首長說,我恨死土匪了,我老兒就是被土匪用刀砍死的,想報仇都不敢報。我爺爺帶著解放軍各家各戶看看,屋前屋后的樹林里看看,看看有沒有躲起來的土匪。看完后,我爺爺留解放軍在家吃飯,他們不吃,我爺爺搬凳子給他們坐,他們不坐。當時還下著雨,我爺爺都急了,這么大的雨,趕緊進屋吧。解放軍死活不進。解放軍走后,我爺爺逢人就說,我們桑植有希望了,我們國家有希望了,你看看人家解放軍,那真是替老百姓著想呀!你們說說,這樣的軍隊哪朝哪代有過。

      劉家坪村劉家坪組87歲的劉金鳳老人告訴我說,當時紅軍的擔架隊就駐扎在我們家的院子里。我家有個吊腳樓,里面關了一頭牛,是頭很壯實的水牛。紅軍擔架隊有匹馬,也拴在了我家的那個吊腳樓。那天,紅軍沒有拴馬,也還沒來得及喂草。馬餓了,就去吃我家牛的草。我家牛急了,一腳踢了過去,把紅軍的馬給踢死了。當時養馬的那個紅軍戰士找到我老兒,說我家的牛踢死了他們的馬,要我們家賠。我老兒是個老實人,嚇得不得了。這時紅軍的擔架隊長來了,他把情況問清后,沖著那個紅軍戰士兇道,難道這是老鄉的責任嗎?難道你不懂紅軍的群眾紀律嗎?當天晚上,紅軍擔架隊就集合開了個會,在會上批評了那個戰士,那個戰士還在會上作了自我批評。

      紅軍生活非常艱辛,也經常向老百姓借糧食。有一次,紅軍借了我家一擔多谷。還有一次,紅軍把借我家的裝糧食的麻袋弄丟了,紅軍用一擔籮筐抵了。紅軍快走的時候,從大庸(今張家界)用驢子馱來糧食,把借我家的,以及附近老百姓家的糧食都還了。為了防止遺漏,他們還挨家挨戶地去問。因為住在我家的是擔架隊,所以家里經常會有傷員,死人也是常有的事。只要有傷員死了,我老兒就會幫著紅軍抬,都葬在了蕩兒口。紅軍長征前,死了二十七個,我老兒和紅軍一起忙了一天,才把這27個紅軍葬完。紅軍走的時候,我們都舍不得,很留戀。我們知道,紅軍在這里,我們就平安,紅軍一走,我們就有危險。

      劉金鳳說,紅軍對干部戰士要求特別嚴格,他們還設了個軍事法庭,如果誰違法亂紀,亂拿群眾東西,就直接槍斃。古人說,嚴父出孝子,慈母多敗兒。這樣的隊伍能不有作為嗎?

      珠璣塔村九房組的劉開吉老人,是個篾匠,已經88歲高齡的他,依然在編織背簍賣。他說,紅軍剛駐扎到龍堰峪一帶時,到處征糧食,他們只要富農和土豪劣紳的,貧農的只借。我娘想給紅軍捐幾擔糧食,但紅軍來到我家看過后,說,你們家什么都沒有,是貧農吧!我娘說,是的。紅軍說,是貧農那就借,于是借了三擔稻谷,還寫了個借條。后來又借了一些包谷、粟米。紅軍走的時候,用背簍還了幾袋給我家,沒有還完的就折合成錢還給了我家。

      珠璣塔村村主任劉紀海也告訴我說,紅二軍團在長征出發的前一天,我爺爺殺了一頭豬,準備送給紅軍,紅軍接受了,但非得要過稱付款,最后紅軍給了我爺爺四塊大洋。我爺爺和伯伯是渡船的,紅軍出發時,他們都去了,在酉水河上干田壩那里渡船,送紅軍出發。我爺爺和伯伯整整渡了一天一夜。就因為給紅軍做了這些事,紅軍走后,我家沒少吃苦頭。

      ……

      我還了解到,當桑植黨組織動員群眾參加紅軍、支援紅軍時,人民群眾積極響應,踴躍參軍。在蘇區,動員民眾參軍被稱之為“擴紅”。在桑植等地流傳著一首叫《擴紅》的歌謠:“擴紅一百,只要一歇;擴紅一千,只要一天;擴紅一萬,只要一轉。”劉家坪劉開緒兄弟四人幾乎同時參加紅軍,小溪13歲的熊競臣自己參加紅軍時還帶11個小朋友一起加入。據不完全統計,僅1935年,桑植參加紅軍的就有3000多人。

      同時,桑植人民大力支援紅軍,表現出了高度的奉獻精神。如瑞塔鋪鐵匠陳才生,一次分配他為紅軍打300副防滑用的腳碼子。為了防止走漏風聲,他便約幾個伙伴,把風箱爐深夜抬到紅沙溪干溝里,連續三晝夜趕完任務,分文不取。

      不久后,即便是紅軍長征了,桑植人同樣用生命掩護著紅軍傷員的生命。

      桑植縣委黨史研究室編著的《中國共產黨桑植歷史》中記錄了這樣一個故事:

      當年紅二、六軍團在進行遠征準備時,對部隊中的老、弱、病、殘、傷進行了精簡,其中有23名瘸腳殘手的傷殘紅軍,部隊領導實在不忍心將其精簡。部隊領導想,如果把他們精簡下來,既不能勞動,也沒有生活來源,更沒有人保護他們的生命安全,那么他們就只有死路一條。如果讓他們跟隨主力部隊行動,肯定也是兇多吉少。大敵當前,戰事頻繁,不僅缺少人力和物力照顧他們,而且還有可能增加不必要的負擔,影響整個轉移大局。

      但紅軍領導又想到了,在長達8年的蘇區斗爭中,黨和紅軍為確保紅軍戰士的生命安全,在強調辦好紅軍醫院和部隊野戰醫院的同時,緊緊依靠根據地的人民群眾,分別在官地坪、上河溪、倉關峪、陳家河等地開辦過各種形勢的寄養醫院和救護所,使不少戰士傷愈歸隊。有鑒于此,紅二、六軍團領導人決定利用這一良好的群眾基礎,將這23名紅軍傷員送到洪家關橫塘彎養傷。

      當時,在橫塘彎有一個叫谷采芹的人,德高望重,還與賀龍一起參加過哥老會,一起進行過“討袁護國”斗爭,彼此情深誼厚。1928年,這里就建立了基層紅色政權,有不少人參加了紅軍。8年后,這里的群眾對黨和紅軍的感情依舊沒變。這里有良好的群眾基礎。

      橫塘彎上下兩寨50多戶人家,全姓谷,并且很團結。谷家人都喜好舞劍弄棍,個個都身手不凡,一般地痞流氓不敢與之作對。谷家上下兩寨有100余間木房,前后相連,戶戶相通,不管從哪家進屋,不出門就可串完全村。這個村也是四面環山,山上古木參天,山下戶戶相連,個個是宗族,戶戶是睦鄰,隱蔽十分方便。傷病員在這里落戶養病療傷,既有良好的地理環境,又有良好的群眾基礎。

      這個任務無疑是危險的。傷病員天天要吃喝,日日要護理,還缺醫少藥,吃用艱難,同時還要嚴防國民黨反動派的瘋狂搜捕。但搜捕嚇不到橫塘彎人,困難更攔不倒橫塘彎人。心知肚明的橫塘彎人接受任務后,連夜用擔架將23名紅軍傷員接進了“家中”。

      紅軍傷病員被秘密轉移到橫塘彎后,洪家關小學教員、地下黨員劉德成,就與村里的骨干分子商量決定,采取集中治療法,建立一所臨時秘密醫院,以便統一治療,統一管理,要是遇到突發險情,以便于統一指揮,實施應急隱蔽。于是,各家各戶所湊的被子、床板以及日常所需用具便送到了“彬公祠”,一所臨時的秘密醫院就建了起來。

      “彬公祠”即橫塘彎谷姓祠堂,按白族習俗,凡是稍大一點的村子都設有祠堂。祠堂一般居于村莊中心,嚴肅神圣,一般人不可入內。傷病員住在這里,即舒適又安全。

      臨時秘密醫院有了住所,也有了“護士”,就是缺醫生。為了找到素質高、醫術高、覺悟高的醫生,劉德成一面教書,一面打探醫生,察訪了方圓數十里的地方,就是找不到一個合適的。一天,劉德成在洪家關墟場上徘徊,看到一位草藥郎中給一個農民治療,農民給他錢,他硬是不收。一打聽,才知這位草藥郎中便是谷采芹的親家,洪家關海龍坪村人,名叫瞿德階。隨后,谷采芹出面請他為紅軍傷員治療。親家出面,他二話沒說,慷慨應允。這很出乎谷采芹意料,因為他親家原來一直膽小怕事,這次卻為了紅軍傷員的治療,表示掉了腦殼也情愿。

      給紅軍傷員治療,醫術固然重要,但保密觀念和敵情觀念更為重要。每次出入臨時秘密醫院,瞿德階都是以趕場或走親家為名。他的行蹤,除橫塘彎的人知道外,誰也不知道他是紅軍臨時醫院的醫生。一天,他背著藥準備去醫院,可后面跟著個跛腳的“叫花子”。為了保密,他靈機一動,不去醫院,徑直前往洪家關,指望此舉可以甩掉可疑的“叫花子”。誰曾想,他從洪家關返回,準備再次去醫院時,那個“叫花子”又在那里等著他。“叫花子”腳上纏著棉團,說是長的瘤癱。于是,瞿德階便將計就計,以專治瘤癱的醫生為由,特地要幫他治治。“叫花子”唯恐露了馬腳不好收場,只得當著圍觀群眾的面溜之大吉。

      “叫花子”走后的第二天,國民黨的團防隊就進村挨家挨戶地搜查了。由于村民警惕性高,發現早,及時隱蔽了傷員,沒使敵人發現任何可疑行蹤。但敵人不死心,白天沒搜到,他們晚上又來搞突然襲擊。一天深夜,敵人朱際凱帶著“鏟共”義勇隊趕往洪家關,專程搜捕紅軍傷員。情況十分緊迫!劉德成聽到這個消息后,便悄悄地飛奔橫塘彎,及時告知敵情。一時間,“彬公祠”里匯集了全村的男男女女,人人忙個不停,且動作迅速,秩序井然,很快就把全部傷員隱藏到了深山里。敵人再次撲空。

      其實,紅軍傷員進住不久,部隊留下的糧食就所剩無幾了,錢也快花光了。大家都很著急,急忙求助于賀家人,雖然得到了慷慨解囊,但賀家也只有5擔谷子了,也只是杯水車薪,解決不了根本問題。沒辦法,劉德成、谷采芹、王二妹、劉金潤等人一合謀,別無他法,只得把傷員分開,每戶養1至2名,有干吃干,有稀吃稀,渡過難關。

      為加快傷員的治療速度,劉金潤干脆把郎中瞿德階接到家中,主動承擔郎中的全部生活費,解決治療藥費。為此,她還把自己家30多擔谷的田和一片園林賣掉,年底又把一頭肥豬賣了。為給傷愈后的紅軍歸隊籌措差旅費,谷采芹也是省吃儉用,把自家的肥豬賣掉了。

      經過半年的治療,23名傷員大都恢復了健康,并踏上了追趕紅軍隊伍的征途,先后歸隊。而一手組織給紅軍傷員治療的地下黨員劉德成則被敵人抓走,關進了縣城的監獄,受到嚴刑拷打和折磨,始終堅貞不屈地與敵人作斗爭,最后被敵人殘酷地毒死。

      一盞燈的光很微弱,但家家門口掛盞燈,桑植便成了燈的海洋,一片光明;一個人或者說一個家庭的赤誠與真情有限,但所有桑植兒女的赤誠與真情凝聚起來,便匯聚成一股巨大的力量,堅不可摧。

      這就是桑植力量!

     

      作者簡介:紀紅建,湖南望城人,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報告文學學會理事,中國報告文學學會青年創作委員會副主任,湖南省報告文學學會副會長兼秘書長,毛澤東文學院辦公室主任。魯迅文學院第二十屆高研班學員。一級作家。已出版《中國御林軍》《明朝抗倭二百年》《不孕不育者調查》《見證——中國鄉村紅色群落傳奇》等長篇報告文學十余部,在《中國作家》《當代》等發表《啞巴紅軍傳奇》《人民的記憶》《走向崇高》《不朽殘碑》等長中短篇報告文學百余萬字。曾獲解放軍文藝獎、《中國作家》鄂爾多斯文學獎、“希望杯”中國文學創作新人獎、湖南省青年文學獎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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