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 時間 : 2018-04-23
分享到:
百姓的初心就是我作品的初心。我希望把這方血染的土地,和經歷過苦難的人民的事跡,以及他們對國家、對民族執著的愛和奉獻傳播出去。
一夜之間,《守望初心》火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連續加印,西藏、新疆……來自全國各地的書店要求發貨。這是三年來奔波于湖南大山小巷采訪的作家余艷始料未及的。
《守望初心》以上世紀三十年代參加長征的紅軍和留守的紅嫂為主線,選取最底層的小人物為代表,串起湘西第一代懷揣中國夢的年輕人不怕犧牲、跟定紅軍跟定黨的艱辛歷程。正是這些小人物,哪怕全家被殺,也一顆初心支持紅軍、擁護共產黨。他們面對死亡不變初心,為改變命運犧牲,為奉獻革命不悔,使我們的黨和軍隊有了永遠穩固的根據地。
余艷用了整整一年時間采訪,走訪了將近一百個紅軍、紅嫂。她常常含著眼淚聽他們的故事,吃飯都忘了時間。有時候采訪一個人,聊著聊著就來了一群人。和她采寫《板倉絕唱》時一樣,在板倉那塊土地上,老人、孩子們、景點的服務員都認識余艷;寫《守望初心》,她又和當地的老百姓交上了朋友,甚至成為親人。她不斷被采訪的人物感染、感動,不寫好,就覺得心里愧得慌。
“要寫好這些對中國革命做出巨大犧牲的湘妹子,得先還原她們的痛。痛,有了傳遞和感應,成了深入骨髓的痛,才會有痛過之后有力的文字。”余艷說。
百年紅色史、平民英雄詩,在書寫“人民創造歷史”這一宏大主題上,她傾注了真情和激情。
中華讀書報:《守望初心》之前,你也寫作了《板倉絕唱》等紅色經典作品,小說《后院夫人》《與共和國同齡》獲“五個一”工程獎,好像你的作品都比較有正能量、主旋律,為什么會有這樣的傾向?
余艷:我一直在一種有紅色情結的家庭中長大。更關鍵的是,湖南是一方血染的土地,讓我感動的故事特別多。真正進入紅色題材領域,是從寫楊開慧開始。比如,我在楊開慧故居一個七平米的臥室待的那個通宵,當第一縷曙光初現,我寫了滿滿六頁紙,同時就覺得有一縷光照亮了我,我接通了那個年代的楊開慧,那是一條長長的時光隧道。這就有后來的《板倉絕唱》。寫完《板倉絕唱》,被讀者社會認可,由此進入紅色題材。
中華讀書報:《守望初心》是以參加長征的紅軍和留守紅嫂為主線,寫作這部作品的“初心”是什么?
余艷:最初的寫作,總想著我是作家,怎么能寫好作品;現在的寫作和老百姓融在一起,百姓的初心就是我作品的初心。《守望初心》的創作,我采訪了許多的紅二代紅三代,長輩犧牲的痛一直刻在他們心里。殷成福是守望的紅嫂,可她選擇了像男人一樣出山,不管生死,跟定紅軍;戴桂香一輩子就守著丈夫的一個墳,多少意想不到的困難甚至災難,她的初心,就是為一個優秀的紅軍將士守一輩子。我希望把這方血染的土地,和經歷過苦難的人民的事跡,以及他們對國家、對民族執著的愛和奉獻傳播出去。
中華讀書報:在寫作過程中,遇到最大的挑戰和困難是什么?
余艷:寫作《守望初心》遇到的挑戰,是前所未有的。我之前寫的21部書加在一起,也沒有《守望初心》用力。出版之前出版方組織了審讀會,評論家們提出了尖銳的批評。聽了之后,我懷疑自己沒有勇氣改到位,也懷疑自己有沒有能力完成好,想打退堂鼓。可是,老百姓眼巴巴盼著我的目光不停地在眼前晃動,他們盼著一個好作品為他們代言,能傳播出去。一咬牙下定決心背水一戰,關掉手機躲進小賓館,將專家們提的建議一條條對照著改。現在回想起來,六易其稿改得很難很苦,但每改一次都往前穩穩地邁了一步。這個挑戰,不僅是對作品質量的挑戰,也是對我專業素養、寫作經驗甚至包括體力、耐力等全方位的挑戰。作品雖不是完美的,會有遺憾。但是,面對這部作品,我可以說:我盡力了。
中華讀書報:寫作中,你采訪了近百個紅軍、紅嫂以及他們的后代。是什么動力能使您肯下這樣的功夫?
余艷:83歲的老紅軍殷成福,走過萬水千山的長征,挺過來了,臨終前她掛念著自己的大孫子。囑咐她的大兒子侯清芝,找到孫子后把他帶到墳上來。故事中唯一的信物是一個紅星兜兜。殷成福和兒子盼一個孩子,兩代人都去世了……終于,中央電視臺的一則尋親廣告,把一名叫侯德明的流散老紅軍拉回到張家界——采訪到最后,不是我自己多努力,而是一個個采訪小分隊匯集了老百姓的能量。得到許許多多老百姓的支持,為我們提供最原始的素材,注滿了激情和持續的精氣神,讓我每走到一處都想扎下去、挖更深、采訪透徹。
中華讀書報:我發現你在寫作中,和筆下的人物特別貼。這種專注和融入,也使作品具備了特別的力量。能談談你當時的創作狀態嗎?
余艷:是非常飽滿的狀態。采訪過程中,許多匯聚來的精彩故事,像雪球一樣越滾越大,作品的力度也在不斷加大。采訪深入,細節就多,筆下的人物都能靠細節立起來。比如,殷成福這個人物,無論她帶著家人艱難爬雪山,還是一個人長征,她是有力量的;戴桂香是柔弱的,但是無論經歷各種運動,受到怎樣的迫害,她都毫不動搖地保護紅軍丈夫的墳。
中華讀書報:寫完之后,社會各界對這部作品的評價非常高,認為是“以文學初心尋找精神之鈣”。你對自己的作品滿意嗎?《守望初心》對你而言有何特殊的意義嗎?
余艷:我完全被一部作品改變了。像過一道坎,走過去是另外一個自己。從寫作《楊開慧》開始,我在慢慢改變,決定性的改變是《守望初心》。我沒有去想這本書有多大的社會影響力、多大的發行量、多少稿費……只有一個目標,就是拿出自己最大的能力、最佳的狀態去寫好。讓作品成為一個橋梁,把鮮活悲壯的故事傳出去,像接力賽一樣把一種精神傳承下去,對得起這片血染的土地,對得起這土地上太苦難的人民!正因是為老百姓代言,《守望初心》是我迄今為止最盡力的作品,也是較滿意的作品。
中華讀書報:你創作散文小說包括新聞作品,相對而言,更喜歡哪一類體裁?
余艷:我最喜歡的還是小說。我是從散文進入文學的,后來覺得散文不能完全滿足對生活的表達和對文學的追求,就開始寫小說。雖寫得不是特好,但寫得酣暢淋漓,自己能在創作小說中,盡情地翱翔。可近五六年,當我覺得一個作家應當承載一定的社會責任,而報告文學最能接觸民眾,我還是選擇了報告文學。但是,要把小說的技法、散文的語言都用于報告文學,還有戲曲的唱詞、民歌的運用,所以比較有優勢。六年來寫了一百多萬字的報告文學,每一部都有所不同。盡管我留戀小說,未來四五年還是想把手頭報告文學的項目完成,再回頭再寫小說。
中華讀書報:你曾經有一個觀點,“報告文學是用腳底板走出來”。你對當下報告文學的創作現狀怎么看?你認為優秀的報告文學應該是怎樣的?
余艷:我很佩服報告文學作家中何建明老師的大氣魄,王宏甲老師深邃的思想。他們都能迅速捕捉到大題材,就不顧一切全身心地去寫。還比如黃傳會、徐劍、張雅文……這樣一批榜樣,一批優秀的報告文學作家在前面引領著,我們只要努力跟上就好。但是報告文學作品也有一些問題,有些只顧從新聞走進報告文學,藝術性體現得不夠;還有一些作家,因為有文學基礎,寫作中就有些取巧,不能踏踏實實走進生活和百姓。我覺得一個好的報告文學作家,既要有藝術的沉淀,又能扎實地走進生活。優秀的報告文學作家,一定是緊跟時代,深入到人民中間的。
中華讀書報:寫作報告文學,最重要的是題材。你選擇題材的標準是什么?
余艷:我是寫小說出身,特別講究故事。如果報告文學沒有完整的故事,在故事中間沒有感動我的細節,我不會寫。比如寫楊開慧,從墻洞里挖出的手稿是獨有的情節。我怎么挖掘這些故事,怎么還原?手稿的每一句話可能都深藏著細節和故事。《守望初心》就是我隱約聽到一家八口去長征的故事,故事里涉及的每一個人物,我都細致地去挖掘,才可能有后面鮮活的人物,被老百姓接受。
中華讀書報:你在寫作上有怎樣的追求?希望成為一個什么樣的作家?
余艷:我沒有特別偉大的目標。我只想踏踏實實寫好每一部作品。最多希望這一部作品超過自己上一部作品。就像現在,許多專家說《守望初心》超過了《板倉絕唱》,就覺得開心了。還有更大的開心就是——作品能被老百姓喜歡。這部作品比我前面21部作品都凸顯了這效果。作家在百姓的認可中找到了價值,讓我覺得,這段時間,天天都是陽光明媚、花香十里。
湖南省作家協會 | 版權所有 : 湘ICP備05001310號
Copyright ? 2005 - 2012 Frguo.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