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湖南作家網 時間 : 2021-0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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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疫情在武漢發生之后,以美國為首的部分西方國家,趁機向中國共產黨人大潑污水,當時我就想,作為一個作家,我們應該多宣傳中國共產黨中的優秀份子,讓世界更多地了解中國共產黨人到底是一群什么樣的人。所以,在建黨百年之際,我創作了長篇紀實文學《一生的長征》,它在《當代》發表后,由湖南文藝出版社出版。我所寫的這位主人翁喻杰,可以說他比任何一位美國總統都優秀。借此機會介紹一下我創作《一生的長征》的過程。
我是平江人,我寫的這位主人公喻杰也是平江人。喻杰是一位長征老干部,他的資歷很老,長征之前就是正團級干部。長征中他走得很艱苦。他在中途被編入到了西路軍,西渡黃河之后隊伍打散了,他是多少次死里逃生,最后要飯爬行到了延安。到了延安之后由朱德總司令點名,要他擔任邊區土產公司經理,搞活陜甘寧邊區的經濟。他曾經當過陜甘寧邊區的銀行的行長,工商局長等,為搞活邊區經濟,保障供給立下了汗馬功勞,他的公司曾攢下過十多萬兩黃金,為對日全面“大反攻”功不可沒。新中國成立以后,他先后擔任過糧食部的常務副部長、商業部副部長、中央監委駐財政部監察組組長。1970年底他向中央要求回鄉務農,經周恩來總理的批準,他回到了老家平江,在這里生活了19年,直到生命的終點。這19年他與家鄉人民一同修公路,修電站,植樹造林,留下了很多可歌可泣的故事。
我借這個機會講幾個喻杰的小故事,跟大家分享。
喻杰教育子女是十分嚴格的。1949年喻杰擔任西北軍政委員會貿易部長,給家鄉的麗江村寫了一封信,打聽他的家人的下落。他的兒子收到喻杰的信之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父親還在世,而且還當了這么大的官!于是兒子拿著這封信,背著一雙草鞋、一袋干糧從平江出發,一路上風餐露宿,走了一個月到了西安。他在西安城里找到了父親。喻杰留他在西安住了一個禮拜,然后就打發他回家。兒子說他不回家了,他要跟父親在這里參加工作。喻杰說:“不行,我們麗江村跟我一起參加革命的有87個人,其他的人都犧牲了,就我一個人活下來了,你在這里參加工作,他們的孩子也要參加工作,所以你不能搞這個特殊化,你要回去好好地建設我們的家鄉。我們的家鄉經過大革命的燒殺是千瘡百孔。”兒子聽父親的話回到了家鄉,后來他入了黨,當了村干部,每年冬天植樹造林,多年下來,他的兒子竟然造下了十多萬畝林木。后來,他犧牲在一個水庫工地上,因為心臟病突發。喻杰的孫子做了十五年民辦教師,很多人都轉了公辦,他要喻杰打個招呼給他轉公辦教師。喻杰說:“不行,你考得上你考,你考不上就教你的民辦。”后來他的孫子考了七年,終于考上了公辦教師。喻杰回到家鄉把水電站修起來以后,水電站需要十名電工,準備通過考試招收。他的重孫剛好高中畢業,他參加考試,考了第十一名。別人都說多招一名算了。喻杰說,不行,這個特殊搞不得!
喻杰從北京帶了一個兒子回到家鄉,跟他住在一起,到鎮上讀高中。每天早上要走18里地去學校,晚上再走18里地回來。喻杰有個戰友叫羅振坤,是某動力機械廠的黨委書記。喻杰的小兒子對他說:“羅叔叔,你跟我父親說一下,我每天走三十多里地讀書吃不消,我想買個自行車。”羅振坤也是長征干部,他就跟喻杰說:“孩子要求不高,你就滿足一下算了。”喻杰說:“不行,我們村有二十多個孩子在鎮上讀書,有很多是烈士的后代,他們早上去讀書要挑一擔柴到鎮上賣了換伙食費,晚上又挑一擔肥料到生產隊換工分。我這個兒子一不挑柴,二不挑肥料回家,還要買單車。憑什么?他以為自己是喻杰的兒子,就了不起?”喻杰就是這樣要求自己的子女。
喻杰對自己也十分嚴苛。喻杰回家之后沒有做過一件新衣服。直到1978年他到全國政協當常委,他的孫媳婦給他做了一身新衣服,說穿著這個補疤衣服到人民大會堂坐在主席臺上不好,在這樣的情況下他才做了那件新衣服。他的母親去世以后,他有一段時間是自己一個人生活。他喂了豬,養了牛,種了地。為了節約,他每天只做一頓飯,煮豬潲時用鋼精鍋把剩飯放到豬潲里熱一下再吃。1985年,曾經在喻杰身邊的工作人員,有秘書,警衛等等,六個人結伴而行,到山里來看老首長。他們中間有副省長,有稅務局長、旅游局長、商業廳長,還有公安廳的副廳長。他們一走到喻杰家里面,看到他的箱子,還是延安時期賀龍元帥在喻杰結婚時送的一個皮箱,這個皮箱是繳獲了日本人的,后來喻杰一輩子都用這個皮箱,現在,這個皮箱保存在中國人民革命軍事博物館。他們看到喻杰床上的棉絮,當年的警衛員翻開看了一下,還是喻杰在延安時期用過的,已有三十年的棉絮。喻杰就是這么艱苦樸素。
節約下來的那些錢干了什么呢?扶貧救困。他的女兒在濟南當紡織工人,喻杰說:你不會花錢,多余的錢存在我這里,以后你要用錢了我給你。他女兒就在他這里存了三千塊錢。后來他女兒要花錢了,她的兒子要結婚,沒有房子,找喻杰要錢,喻杰說錢都拿去修了水電站,沒有了。女兒不肯,就哭著要啊。喻杰說:“我們平江有句老話,叫父債子還,我們欠老區人民的債欠得太多太多了,我還不起,你幫著我還一點是應該的。我死了沒還清債,你子女還得接著還,不然人家會罵我騙賊。”喻杰接著說:“我死了就不告訴你了,你從山東跑回來也不容易,節約一點路費。”女兒哭得更慘了,后來他們倆終于達成了協議:女兒說錢也不要了,但是他萬一不行了一定要告訴她,她要趕回來。喻杰答應了,他去世的時候女兒還是趕回去了。
喻杰105歲的母親去世的時候是在半夜,喻杰一個人守在母親的床前,陪伴母親半個晚上。第二天天亮的時候,大家就問他,喪事到底是辦四天四晚,還是五天五晚。喻杰說今天上午就上山。為什么呢?喻杰說,喪事辦起來全村人都要來幫忙,耽誤了生產。鎮上、縣里、市里、省里、中央財政部都要來人,耽誤了大家的工作,還敗壞了風氣。所以他的母親第二天上午就送上了山。
喻杰的作風,家風就是這樣的,他把畢生的精力都用在了為人民服務、為人民謀利益上。在1987年的冬天,喻杰病重住進了平江縣人民醫院,平江縣人民醫院從省里搞了一些白蛋白給他打,他蘇醒過來之后問護士打的什么藥,護士講,這是進口的藥,要120塊錢一支。喻杰一聽馬上把針頭拔掉了,堅決不肯用這進口藥。他在87歲時走完了自己的人生之路,在1989年的2月4日,那天剛好是立春。他留下的財產是八百塊錢,然而,喻杰留給我們的財富是無窮無盡的。
我在1987年曾采訪喻杰,在他家里呆了三天,他的事情一直在我的心里發酵,我整整準備了33年,最后終于在建黨百年之前把這本書寫成,也算是了卻了一樁心愿。但愿喻杰的故事能代代相傳,我也深信喻杰作為一個文學形象能夠屹立于時代的文學長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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