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花開

文丨袁道一

梅溪湖的春天花事紛繁，別具風情的莫過于祈福大道上的紫藤花。早些年祈福大道只在節假日里盛裝示人，比如春節期間掛滿各色燈籠，或懸掛寫法各異的“福”字，特別是其中一段路密集地掛著無數風鈴，風起時叮叮當當，繞耳不息，但不喧鬧，恰到好處溫柔動人。不知哪位景觀設計者如此別出心裁，數年前祈福大道改造，竟然在兩旁種植上了紫藤。紫藤一開始不緊不慢地生長，好長一段時間里貌不驚人，祈福大道的風景不再，諸多熟悉這條路過往風景的人暗自惋惜。

也就是去年吧，突然發現紫藤已經蔚然成氣候，它們已經沿著鐵絲，麻溜地爬上了花架，彼此從自己的地頭向祈福大道的路中間延伸。有些長勢洶洶已經勝利會師，深情相擁，述說衷腸。而一些步伐滯緩的，只能翹首相望，可謂君在路那頭，我在路這頭，一切都還在雙向奔赴的路上。可不管是你儂我儂的，還是守望相待的，都毫不保留地盛放，一串串碩大的花穗垂掛枝頭，紫中帶藍，燦若云霞。目光所及，繁花似錦，開得如此搖曳生姿，開得如此張揚跋扈，搜羅字句以形容之，唯有宗璞先生所寫的“紫藤蘿瀑布”最為適當。一花成瀑，自當驚艷絕世，何況花香襲人，讓觀賞者流連忘返，沉醉不思歸路。

我等俗人愛紫藤，古往今來文人尤愛紫藤。李白有詩云：“紫藤掛云木，花蔓宜陽春。密葉隱歌鳥，香風流美人。”汪曾祺曾寫下一句話：“紫藤里有風。”風從往事的彼岸吹來，帶著紫藤花的濃郁芬香，無論沉郁悲傷與否，再回首都花開荼蘼云淡風輕了。而此刻清脆的鳥鳴從上空飄然而來，空中沒有鳥飛過的痕跡，它們隱藏在紫藤花間，為這盛大的花事高歌以抒懷。密葉隱歌鳥，謫仙誠不我欺也。

目睹繁盛花景，不禁想起數年前造訪南通，當時已經四月芳菲盡。佇立張謇的濠南別業前坪，有兩株紫藤特別醒目，據悉這兩株紫藤是張謇先生親手所栽，已逾百年光陰，如今藤蔓攀援而上直至三樓。聽友人介紹，這兩株百年紫藤，花開時一邊是紫色，一邊是白色，以綠葉為底色，相映成趣。尤其是東邊的紫藤，寓意“紫氣東來”。我來到先生故居的時候錯過了紫藤花期，但觀其虬枝盤桓，恍惚看見的是張謇先生錚錚風骨。

宋代大學者沈括在《夢溪筆談》里說：“黃钚，即今之朱藤也，葉如槐，其花穗懸，紫色，如葛花，可作菜食……謂之紫藤花者也，實如皂類。”這個就不遑論了，漂亮的花兒我們還是盡情欣賞好了，切不可求口腹之欲，不然祈福大道上的紫藤花會瞬間蕩然無存。惟愿紫藤們生氣勃發，葳蕤生長，早些蜂擁成一張巨大的空中花毯，形成一條紫藤走廊。屆時，祈福大道就真的可以改名紫藤大道了，也一定會成為梅溪湖新的網紅打卡地。我期待這一天的早日蒞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