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6日，科學出版社與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聯合舉辦了華僑大學吳小安教授《學人記：大地的思想與行走的歷史》和《學術志：田野、星空與飛燕》兩部新作的出版活動。活動按不同主題分為座談會與深度對談兩個環節。其中“學人與學術——60后學者的成長之路”為主題的專家對談，16日下午在北京三聯韜奮書店美術館總店舉行，在線觀眾多達近四千人。

《學人記》由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出版。書中，從廈門到西歐，從西歐到東南亞，從南洋到北京，再從燕園到集美，60后學人吳小安生動記錄了他行走的歷史，更精彩的是書寫的思想火花。“既有對學術生活鮮明的個體感受，也有對學術建設熱忱的戰略展望，作為學術的人生與作為人生的學術在這里有機匯合，水乳交融。”德國馬克斯·普朗克社會人類學研究所所長項飆對該書評價道。

《學術志》由科學出版社出版，吳小安將其定義為《學人記》的姊妹篇。“兩部書互為補充。《學人記》側重思想與文化的主題，是學人思想學術主題的記錄，由《行走的思想集》和《歷史的文化集》上、下兩篇組成。《學術志》側重專業研究與專業活動的主題，是學人從事學術研究活動的記錄，由《田野集》《星空集》《飛燕集》三篇構成。”其中，《田野集》是筆者攻讀博士學位期間在荷蘭、英國、中國、新加坡和馬來西亞長期從事田野調查的系列札記；《星空集》包括中文序言、書評、寄語與致辭；《飛燕集》則是筆者離開燕園、加盟華園后創作的賦能與超越的新詩。

吳小安，廈門大學學士、碩士，荷蘭阿姆斯特丹大學博士，新加坡國立大學博士后。2022年起，擔任華僑大學講席教授兼華僑華人與區域國別研究院創院院長。

“出走和回歸是對應的”

12月16日上午，圍繞兩本新書的座談會以“出走與回歸”為主題，在科學出版社舉行。

華僑大學校長吳劍平在致辭時介紹了華僑大學的創辦歷程，并引用了項飆教授在《學人記》中的推薦語，“這么中肯的評價也寫出了很多讀者的共鳴。”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總經理宋志軍結合兩部新書，從華僑華人研究領域在過去四十年間的學術成果和必須面對的重要問題、學者養成以及內心世界三個方面談了閱讀感受。科學出版社總編彭斌在發言時提出，對于大多數中國知識分子而言，通過“出國留學、報效祖國”將自己的命運與國家命運緊密關聯已經成為他們認知上的一種自覺。“這作為群體特質，非常令人欽佩。具體到《學人記》《學術志》作者的個案，兩書記載了作者留學、回國的全過程，生動詮釋了個體發展與國家發展的緊密關聯。”

吳小安在發言時回顧了兩本書的成書緣由，表示起初只是寫給自己的思想記錄。“之前一直沒有出版是因為千頭萬緒，現在這個節點正好是我離開北大、加盟華僑大學之際，可以做個階段性的總結。今天座談會的主題是‘出走和回歸’，其實出走不只是我從廈門大學出國，也不只是我從北京大學出走；回歸也不只是我回歸廈門，也不只是我回到中國。出走對我來說不是沖動，也不是懲罰，而是一種手段，一種成長，一種探索社會、探索人生、探索外部世界的過程。”

“出走和回歸是對應的。所謂回歸，第一層意思是人的回歸，這是自然的回歸；其次是文化價值和傳統的回歸，這里面有時代的命題，也跟個人成長，是重疊的，在我身上的表現也特別明顯；最后還是回到個人層面，我一輩子都在掙扎著想要做一個像樣的學者，在這么個時間節點上，也是我作為學人和學術初心的回歸。”吳小安說。

“個人的體驗史、時代的思想史”

北京大學中文系教授韓毓海在發言時表示讀《學人記》，可以知道吳小安喜歡燕子。“北京的燕子去哪兒了？冬天沿著陜西、內蒙飛到了中亞，沿著伊朗跨過地中海飛到非洲，夏天再飛回來，這正是“一帶一路”的路線。小安的書就是沿著燕子的路線，沿著田野、沿著‘一帶一路’，向全世界飛翔。”

“真誠、成長、記錄者。”是清華大學歷史系教授兼人文學院副院長倪玉平讀完《學人記》和《學術志》后給出的關鍵詞。“吳小安教授的這兩本書體例較為復雜，大部分源自日記又不局限于日記。他的所思、所想，所喜、所憂都體現在兩本書里，吳教授非常有心地把平日里的思想火花記錄下來，既是他個人生命的綻放，也是對時代變遷的記錄。這兩本書的價值并不局限于作者的個人經歷，而是記載他這一代學人在大時代跌宕起伏中的奮斗經歷。我更愿意以個人的體驗史、時代的思想史來定義它。”

《空軍報》報社原社長楊慶春和吳小安曾是高中同班同學。他介紹說吳小安從大學時代就憧憬寫這樣的一本書。“既不是回憶錄又不是散文集，既具有學術性和思想性，又具有人文關懷和真實的歷史記錄。”“通過對《學人記》和《學術志》的認真閱讀，我認為他已經基本實現了這一愿景。這兩部書，不僅是《徐霞客游記》《日知錄》《歐游心影錄》《隨想錄》《沉思錄》等的文體綜合，也可以在作者隨心所及的筆下感悟到文字之美。小安在書中用到最多的修辭是排比，有一種排山倒海的氣勢，能把一件事情講清說透，讓人不再猶豫，巴不得立馬行動，這就是我讀完書的感覺。”

浙江大學求是特聘教授、人類學研究所所長梁永佳在發言時，推薦了《學術志》中收錄的一首詩：“明天，我終于可以不再寫詩了。因為，我想沖動一次，任性地翻山越嶺。”“我特別想強調一點，中國人文社會科學有一個特點，好像我們研究中國就夠了。實際上全世界哪里都有華僑華人，世界上不管什么地方都有Chinese，但我們對他們并不清楚，甚至是忽視的。關于華僑華人的學術研究是很難做的，我自己是做人類學的，也非常喜歡關注吳老師的研究，田野調查中的種種艱辛不一而足，但這種體會又是每個學人志業于此必然要經歷到的。書中的述說，對于我們下一輩學人是很好的教育和垂范。”

中關村大河集團合伙人陳劍峰，作為吳小安1980年代在廈門大學讀書時的師弟，在發言時回顧了很多在廈大讀書時的趣事。“最后我想把師兄去年在華僑大學聘任儀式上的講話作為今次發言的總結。他說，‘我將一如既往，秉持幾十年遵紀守法、誠實守信的人生信仰，老老實實做人，清清楚楚做事，明明白白履職，干干凈凈立言，不刮風、不吹風、不跟風，不歪門邪道、不陰謀詭計，沒有其他。’我想這是他最新的一次，對他一如既往人生態度的表達。”

“閱讀與行走，對學人而言不可偏廢”

廣東外語外貿大學東方語言文化學院教授兼院長劉志強表示，讀吳小安教授的兩本新書，令自己想到了清華大學劉東教授在評議梁啟超《德育鑒》中所言，“為志也，故知即世間即出世間,無所謂凈土;即人即我,無所謂眾生。世界之外無凈土,眾生之外無我,故惟有舍身以教眾生。”“小安老師也是如此，他在書中提到要有歷史的情懷和擔當才能成就為大家，否則學問再好，也只能是知識和技巧。作為一名學者，他一直葆有向上的精神和斗志。”

北京大學外國語學院教授兼副院長吳杰偉表示，自己作為研習吳小安教授學脈的后學，讀罷老師的兩本新書感慨頗深。“這兩本書是人物史、人物傳，也是學科史，更是一個時代的歷史，從中可以讀出很多時代的印記，這些在書中都有鮮活的呈現。通過閱讀吳老師的學術成果，我自己的感受就是兩個詞，一是他的理解非常‘深刻’，對于學術、對于當地社會，對于開展調查過程中的總結，都非常凝練、深刻；第二個詞是‘親切’，他的筆觸非常親切，同調研地的老鄉打交道的時候，可以說是如數家常。”

座談會上，中國社會科學院亞太與全球戰略研究院研究員許利平、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大眾出版分社分社長張龍，以及劉少楠、賈云龍、徐冠勉等青年學人也分享了自己的讀書感悟。與會專家學者一致認為，學術發展不僅需要知識的積累，學問從來是具體的人在具體的歷史中做出來的。做學問需要大量的閱讀，跨學科與跨文化的閱讀；也需要不斷的行走，超越與探尋式的行走。“以自己與大地作為方法，以閱讀和行走作為媒介，閱讀與行走，對很多學人而言，已經成為他們學術人生與知識生產的重要組成部分，不可或缺、不可偏廢。”

座談會最后，主持人楊艷秋在總結時表示，“吳小安在《學術志》里提到了書的三種境界：有的書屬于看過之后便可以丟棄的；有的書是屬于在書架上，里面有一些知識，需要時可以拿來參詳閱讀；還有一種書，則是能放在心靈里的。小安教授這兩本新書放置的位置，就在我們心里。”有感于《學術志》中收錄了不少作者的詩歌，以及兩本新書極強的感染力和代入感，楊艷秋在現場朗誦了一首自己在1999年寫下的詩歌作品《行香子·讀史》：

筆下輕吟，濃墨情深。

孤燈映、史冊空陳。

輕寒花落，不奈殘春。

想孤雁魂，飛鴻影，似此身。

寧默今生，莫鳴以存。

恨青衫、染上霜痕。

且倚汗青，度此良辰。

看月在天，天如水，水如云。